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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目光中的“我”

2014年09月21日 杂记 暂无评论 阅读 1 次

他人目光中的“我”

在日本人的集团中,个体更重视他人目光,他们觉得自己随时随地被‘看到’。因为这种‘他我’意识,日本人比其他民族更惧怕失败,也更渴望成功

在国民国家时代,人们喜欢讲些“国民性”的玩笑,下面的笑话,即是一例。有一豪华客轮即将沉没,船长命乘客跳海求生,他对美国人说,“跳下去,你就是英雄”,于是,美国人跳下。他对意大利人说,“跳下去,你会赢得女人青睐”,意大利人毫不犹豫跳了下去。他对德国人说,“按规则,你应该跳下去”,德国人二话没说跳了下去。最后,船长对日本人说,“大家都跳了”,于是,日本人就跳了下去。的确,日本人有趋同意识,或者说是“集团主义”。那么,“集团主义”是怎样产生的呢?有研究分析,与游牧民族以家庭为生产单位不同,历史上,日本长期处于农耕社会环境之下,不论修筑水渠还是建设道路,都离不开整个村庄的集体协作。“村(mura)”一词与“群(mure)”有关,村庄的群体行为,是日本集团主义社会形成的历史文化背景。在这种文化之下,不论哪一个体,都不愿意让自己的言论损害集体的和谐。因为他们深知,一旦违背团体规则,他将受“村八分”处置,即除火灾等重大事件外,集团内部无人再与其往来。而其在一地失败之后,也难以在他地东山再起。为此,他们对自己的行为极为谨慎。日本人并非天生的集团主义者。他们的行为是训练的产物。从小学时代开始,多数孩子就加入学校组织的俱乐部,如体育、音乐、绘画等。在这里,与其受到专业技巧训练,不如说是受到集团意识的熏陶。至于学校正规学习,不论学校还是学生反倒不如“部活”那样受到重视,如一孩子在“部活”中有人气,他或她就会受到尊重,甚至感到异性孩子投来的炙热目光。此外,地方的“祭”祀也能表现各地居民的集团精神。公司选择职员,最重视的不是学力,而是集团协调能力,当然,当今世界任何企业,都不能忽视职员的协调能力,但是,日本要比其他民族更重视这点。日本各地有众多“祭”日,为地方传统庆典。在这种日子里,各地区乡亲全体出动,众多邻里肩扛神舆,激烈晃动,高度配合,步调一致地将祭祀游行进行到底。但是,关于日本人的集团主义,人们很容易忽视其背后的心理动力问题,即日本人作为群体,虽然表现出强烈的集团主义倾向,但在其个体行为心理动力方面,却存在更为强烈的个人主义。他们与其他民族相比,自我意识更强,他们更在意他人目光中的自己,按照日本社会心理学家南博的话说,日本人的“他我”意识较其他民族更强。所谓“他我”,就是某人自我意识构造中存在的“他人看到的我”。当然,这并非他人看到的真实的自己,而是自己觉得别人看到的自己。在日本人的集团中,个体更重视他人目光。这种趋势,让日本人的行为表现出一种高度“自觉”。他们觉得自己随时随地被“看到”。因为这种强烈的“他我”意识,日本人比其他民族更惧怕失败,也更渴望成功。这是日本集团主义背后存在的强烈的动力机制。作为一名教师,我感到中日大学生的显著区别就是,日本大学生不愿意提问。他们很害羞,不愿意在大课上表达自己的意见。但是在非正式场合,大家却都很积极提问。作为集团的一员,虽然自己尽量融入“大家”,但他们越把自己与集团等同,也就越要放弃自己,这让他们的自我没有逃遁之处,这是日本人内心更加孤独的原因。因此,日本的艺术更加注重表达内心的孤独。集团主义之下,多数情况下成员对外部的创造无法苛求,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内部。这种追求导致对细节完美的追求。他们以为,细腻是艺术表现的极致。他们不断追求细腻,导致产业与生活层面也记录了对细腻追求的痕迹。这种特点造成了日本产品的精致。集团主义让集团成员感到安心,但也造成谁都不愿负责,集体无责任。在集团社会中,元老政治发挥重大作用。这种传统来自农耕社会。除非特殊的时代,如明治维新时代以及二战后的特殊时代,一般来说元老都发挥了重大作用。我们的媒体,虽然看到安倍晋三登上政坛高峰用时极短,却不知他获得的权力,原是权威政治下的结果。在日本,人们极端信赖权威。安倍虽是“年轻人”,但却享有以元老及显赫家系为担保的政治信用。

作者:刘迪 早稻田大学法学博士

(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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