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日志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不下四起人向我推荐了《波士顿律师》（Boston Legal）。但我是标准的《豪斯医生》（House M.D.）迷，更何况我查了一下资料得知这部剧集从2004年就已经开始了。如果把它比作一份隔夜饭的话，那么它简直是陈年老饭了，有精变的可能。上周末，看完了《豪斯医生》，翻完了《好汉两个半》，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波士顿律师》。一周过去，在这个周末我看到第二季最后一集。在我写这些字的时候，第二季第27集正在缓冲过程中，我的周末小甜点。

我觉得这个时代里的人都有一种相同的毛病，由于选择太多而无所适从。所以，一个比较安全的方法是对所有人的推荐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每天你会了解到大量的信息，许多朋友熟人都在向你推销什么东西。于是你会对自己说：OK，他们说得那么欢畅，也许这东西真的不错，不过还是等等吧，因为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是个说服时代，电视、广告、评论、短信都试图说服你，把你从潜在用户升级为活跃用户。也正因为这样，想刺激起来一个足够产生行动的欲望实在是太难了。和采取某项行动相比，也许很多人倾向于我的态度：先让我再躺一会儿，就像听到了周一早上的闹钟却不愿意起床一样。

《波士顿律师》当然是部不错的剧集，好到和《Hustle》一样，只不过在情节上没有《Hustle》那么精巧罢了。可惜我看《Hustle》的时候太辛苦，因为当时它被用作教材让我学习编剧技巧。所以我要拿着笔记本掐着表，记下每场的时间，情节的转换，人物的安排，然后分析它是如何讲一个故事的，以及它为什么要那么设置。这样看完一部剧集下来，你是不可能再去看第二季的，这已经不是娱乐，而是脑力活，和大学里做偏微分方程没有任何区别。

世事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轮回，谁都有可能站到台子上去，易地而处。当我看完《波士顿律师》之后，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现在变成了我来说服别人相信它是一部好剧集，值得在周末花时间一看。如果要达到普遍的传播效果，似乎我应该这么归纳：这是一部讲述波士顿律师行里帅哥靓女之间混乱而随意的男女关系的剧集，每个人都和每个人有一腿。但是，天啊！他们彼此相安无事，而且丝毫没有因此而耽误赚取大量的律师费，过上奢华的生活。所以，它的真名是《波士顿律师：有情来一腿》。嗯，这样的宣传效果应该不错，就像“儿童不宜”这四个字一样，绝对烂俗，但是绝对有效。

如果我要向白领推荐这部剧集，那么我应该换一套说辞。我可以说：朋友，虽然这个时代里流行做PPT，但是谁都知道口才和表演才是起决定性因素的东西。否则，如果一套好的PPT就能说服别人的话，中国的VC早就已经囊中空空了。《波士顿律师》里有大量律师在庭上的大段精彩陈词，它们逻辑清晰而富于蛊惑性，把12人的陪审团迷得五迷三道，做出有利于他们的判决。如果你想侃翻你的Boss，你的合伙人，你的客户，用你的言辞、表情和肢体动作控制他们的意志，那么《波士顿律师》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教材。

如果我要向文青推荐这部剧集，那么我的正确表达应该是：《波士顿律师》是一部极为黑色的剧集，主人公身处黑暗和绝望的悬崖边缘，随时因为自己内心的一点善意而备受摧残。于是，他一次次把自己置于极为危险的境地，但是每一次他都依靠自己的智慧成功解决面前法律和道德的纠葛，努力寻找一条荆棘丛中的脱身之道。他并不是个完美的人，然而，他性格中如此明显的残缺反而增加了他的个人魅力和真实程度，使人无法苛责他。反而因此而产生出一种奇妙的爱怜之心，让荧幕上下交相辉映着人性之光。《波士顿律师》，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隐约闪现着的模糊的面孔。《波士顿律师》，法律边缘人的性、谎言和威士忌。

而我喜欢这部剧集的理由则相对简单得多。看完第一季之后，我发现土豆、优酷、酷6上的第二季视频资源已经被清空了。于是，我只能在新浪视频里去找。新浪视频在播放的时候，屏幕的右边是一竖条列表。每放完一集，列表就向上移动一格，这感觉就像是机关枪子弹。我可以想象自己是个机枪手，正在击发扫射。现在，我的第二梭子只剩下最后一发，而且它已经缓冲完毕，进入枪膛。

射击时间到，Danny Cr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