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虹二十年商业帝国“低姿态”转身

　　黄光裕的痕迹仍无处不在。在国美的不少门店,白色LOGO换下了国美原来鲜艳直接的红蓝店头,“听说是黄老板亲自设计的。”国美员工说。在国美的会客室里,“商者无域,相融共生”的题字也依然是最流行的装饰,这是黄光裕驰骋20年凝炼的商业准则。然而,人们还是急于寻找变化的痕迹。因为,在1月16日,黄光裕时代戛然而止,到昨天为止整整38天。现在,黄光裕胞妹黄秀虹接掌了哥哥的鹏润投资。各方都在静静观察这个商业帝国的转身,而黄秀虹则不得不为国美电器多年扩张的庞大疆土寻找一个继续发展的生存路径。

　　1985年,黄光裕、黄俊钦怀揣4000元赴内蒙古闯荡经商。

　　1986年,黄氏兄弟在北京珠市口承包经营国美服装店开始创业。

　　1987年,国美服装店更名国美电器店,成为国美电器发端。

　　1993年,两兄弟分家,黄俊钦创办新恒基集团从事房地产业,黄光裕继续经营国美电器。是年,国美开始在北京地区增开多家门店。

　　1999年,国美全国扩张。同年,黄光裕成立鹏润投资进行资本运作。鹏润投资下属企业是国美电器、鹏润地产、鹏泰投资。

　　2004年6月,黄光裕将国美电器的94家门店以88亿元的价格出售给香港上市公司鹏润集团,国美电器借中国鹏润在香港上市。

　　9月,港股0493的股票简称由“中国鹏润”正式更改为“国美电器”,其主营业务随之转向零售业。零售和房地产成为黄光裕帝国两大支柱。

　　2006年4月至7月,黄光裕购入中关村(000931,股吧)（000931）29.58％股权,成为第一大股东。同年,黄氏兄弟因涉嫌违规贷款被调查。

　　2006年7月,国美电器以换股加现金的方式收购永乐电器。

　　2007年12月,国美以36.5亿元全面托管大中电器。

　　2008年,国美系现金收购三联商社（600898）,成为第一大股东。

　　2008年11月,黄光裕因涉嫌经济犯罪接受警方调查,国美首席财务官周亚飞一同接受调查。随后,其兄黄俊钦、中关村(000931,股吧)董事长许钟民也因涉嫌经济犯罪被北京警方带走调查。

　　黄秀虹上海温情谢幕

　　“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今天我将离开这里,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如果大家到北京,希望打电话找我叙叙旧。”两天以后,一位上海记者还对黄秀虹说这句话时所表现出的温情记忆犹新。2月18日,上海国美系统举办了名为“保增长,拉内需”酒会,精心打扮过的黄秀虹,穿着蓝灰色的西服外套从北京匆匆赶来,上衣上闪亮的银珠片从脖领延伸到下摆。

　　与以往的厂商联谊不同,在仍旧热烈的觥筹交错间,酒会因为更像是黄秀虹的告别晚宴而略带伤感。此时,黄光裕身边的重臣、出身海尔集团的国美电器副总裁辛克侠已经从北京闪电到职,接替黄秀虹就任上海大区新的“掌门人”。而作为黄光裕的胞妹,黄秀虹的新角色是鹏润投资的董事长,同时进入国美电器决策委员会。她接手的是黄氏家族的企业帝国和一个未卜的将来。

　　黄秀虹比黄光裕小4岁,在家排行第三,与哥哥一样,也信奉天主教,不同的是,黄光裕在公开场合总是内敛拘谨,黄秀虹则更加奔放,酒量也大。

　　由于黄光裕从不认为家人参与管理就是搞裙带,黄秀虹和小妹黄燕虹一样,在国美的发展史上都留下了赫赫战功。黄秀虹1991年就到了国美,曾经当过国美西四店店长、国美北京分部总经理、运营中心副总监。其间,她曾经离开国美,做过一段时间的净水生意,但是这段“玩票”似的创业经历很快结束。2003年,曾建立了国美早期财务和人事体系的黄燕虹移民新加坡。在2006年国美收购永乐之后,黄秀虹出任国美上海大区总经理,继续在国美扮演着核心角色。

　　接触过黄秀虹的人说,她提起哥哥黄光裕时总喜欢说 “我们老板”,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在18日晚上,这个话题却仍旧被有意无意地回避着,黄秀虹没有对于国美电器,乃至鹏润投资的未来战略发表任何评论。

　　同一天,国美“2009西部家电高峰会”在成都举行。会上,国美电器集团副总裁牟贵先与近百位全国家电企业的老总、300余位区域家电老总会面,宣讲了国美2009年的新政。
　　庞然大物全力“维稳”

　　低速扩张

　　时间回到4周前。1月18日晚上7点多,国美电器副总裁、新闻发言人何阳青异常繁忙,来自全国各地要求采访的电话涌向他的手机,以至于竞争太激烈,在半个多小时内,记者们只能听到手机无法接通的忙音。此前,国美电器刚刚在联交所发布公告,黄光裕辞去国美电器一切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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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光裕非常欣赏张瑞敏的一句话 '企业只有创业,没有守业’。在过去的20年里,这被演绎成一种高速扩张。对厂家的话语权日趋强大,自己就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对于大渠道这样的一种巨头经济来说尤其如此。”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说,不过,在过去一个月里,在国美内部下达的各种精神中,“提升单店效益”的要求远远压过了“开店数量”的指标,后者甚至被剔除出了很多分公司的考核体系。

　　当大部分国美员工还在筹备春节联欢会的时候,国美又对外发布了2009年的发展策略。这个策略的核心就是把重心放在优化网络、优化店面上,提高单店经营质量,并适度调整淘汰部分店面。目的只有一个,让供应商与国美的投入产出比能够达到最大化。“我们认为国美目前已经完成了网络布局,有1300家门店,当网络布局基本完成后,就不再依靠开店作为增长,而是进入优化阶段。”国美副总裁、新闻发言人何阳青这样解释确立新策略的初衷。

　　没有退路的模式改造

　　一天内下发21个“惩罚”通报

　　“一天竟然下了21个销售通报。通报的都是没有完成任务的惩罚。”一位国美销售员向记者抱怨。近日来,国美对于业绩的苛刻渴求和高额处罚引发了部分员工的不满,很多国美销售人员都感到了压力。

　　然而,转型仍在推进。2月19日,国美集团宣布在全国开始门店转型,首个转型门店选择了国美系统内效益最好的门店——大中电器中塔店。“因为模式改造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一定要成功。”何阳青说。

　　根据国美门店转型再造中心的设计,改造之后,中塔店陈列产品数量将增长300％。与此同时,中塔店将成为国美集团第一个实现单独门店营销的店面,这意味着店长的授权被大大增加。在竞争局势急速变化时,这样的机制可以做出更为灵活的战术攻防。“中塔店的改造并不是简单门店布局的改造,而是国美集团旗下店面模式的深度改革。”国美集团常务副总裁王俊洲一再强调。

　　不过,何阳青也表示,优化网络和门店改造并不是“黄光裕事件”的结果。“调研从两年前就开始了,美国、日本、欧洲我们都考察过了。还请了第三方的调研团队。我们认为,未来的国美模式是在一个城市里有四五个标志性的卖场,这些卖场的销售额巨大。改造后的门店形态更接近日本的家电卖场。”

　　一位行业观察家认同何阳青的说法,“2006年,最能衡量连锁零售店的关键指标暴跌28％,给国美管理层极大的刺激。从那时起,国美电器开始调整其经营扩张战略。”而他认为,这也是家电连锁行业在度过了高速成长的“青春期”后面临的普遍挑战。

　　供应商起码不再慌乱

　　“谁也不会跟生意过不去”

　　“不管商家怎么承诺,还是要落地,这只能用行动检验。”一家彩电企业的相关负责人对记者说。他刚刚参加完国美的峰会,和很多同行一样,当被问及现在与国美的交往时,他还是言词谨慎。不过,与两个多月前慌乱地打听黄光裕的消息相比,他觉得 “现在已经不用那么担心。”“国美确实做出了一些调整,而只要风险可控,我们就可以继续合作,谁也不会跟生意过不去。”

　　更重要的是,在过去的几周里,一个消息在家电厂家间流传。“听说国家给银行下了文,让银行不要为难国美。”供应商们认为,这表明了国家力保国美电器稳定的立场,而这也可能是国美得以渡过最初“资金危机”的重要因素。

　　国美对厂家的货款支付方式除现款外,一般采用账期和承兑汇票。账期的周期一般在1个月,承兑汇票为3个月。也就是说,国美在拿到厂家货物时,支付给对方承兑汇票,厂家3个月后在银行支取现金,如果提前支取,要向银行交付利息。银行为国美做担保。

　　“黄光裕事件”之后,国美电器的经营风险增加,有关报道说,“中小商业银行顿时对国美电器的商业信用产生怀疑,不愿或谨慎向其放贷。”在2008年三季度,银行所要求的抵押存款相当于银行承兑汇票金额的53％,这个比例据说在黄光裕接受调查后,上升到60％以上,国美至少要多掏出7亿元。最坏的情况是,如果零售商过度拖欠厂家货款,厂家就会停掉零售商的货,除非零售商付货款。这会影响到零售商的销售,无法偿还银行到期的承兑。银行则会控制对零售商的授信,加剧现金流的紧张,形成恶性循环。

　　“国美的现金流确实曾经非常紧张。”一位国美内部中层人士向记者回忆,不过,他认为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厦华内部人士告诉记者,他已经察觉了国美“姿态的变化”。最为直接的表示就是,国美加快了对供货商的回款,缩短了回款周期。一家外资白电巨头的中国负责人也向记者表示,公司与国美的合作仍然是正常的,没有断供的情况,“国美对于我们这些大的供应商是要力保的。”

　　国美再融资几成定局

　　阴影下的投资者都很谨慎

　　在国美的发展过程中,黄氏家族一直牢牢掌握国美的控制权。黄秀虹坐镇鹏润,似乎预示着这一情况将不会发生本质的变化。但为了缓解资金压力,分析人士认为,国美也可能成为“勇敢者”的乐园。

　　国内家电厂商有可能联合持有国美电器部分股权的消息传出后,很快被业内人士否定。家电观察家罗清启认为,零售企业应该是一个公共平台,制造、零售企业相互参股矛盾很多。

　　不过,国美再融资的可能性却已经被证实。国美的潜在投资者已经同国美新的管理层举行了初步会谈。这些潜在投资者既包括国美现有股东摩根士丹利、华平投资,也包括厚朴投资管理公司以及贝恩资本。厚朴投资是“第一代中国本土投资银行家”方风雷掌管的一家规模为25亿美元的投资机构。而无论哪种融资方案,都可能意味着国美资本层面出现重新洗牌。

　　当然,投资者们都很谨慎。春节过后,国美通过强行重组董事会,将三联商社的相关业务纳入国美体系。然而,黄光裕案仍旧悬而未决,最近卷入漩涡的是曾经参与三联商社竞拍的合生创展主席朱孟依。上周五,由于传言称朱孟依已经被牵扯入“黄光裕案件”之中,公司股价一度暴跌50％。走出黄光裕事件阴影,这个商业航母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还需要一些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