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航海时代，东方香料是名副其实的软黄金。一批又一批欧洲列强的船队，奔着暴利驶向传说中的聚宝盆——“香料岛”（摩鹿加群岛）。为了占有昂贵的丁香，胡椒和肉豆蔻，他们不怕致命的疟疾和坏血病，还以“合法的海盗”自居，不时流血拼斗。

麦哲伦带了五条海船和270多名船员寻访香料，耗时三年，只有一条船与18名幸存的船员得以返航。可仅这一小船丁香就支付了首次环球航行的所有费用。而胡椒据说一度以粒计价，像黄金一样作为硬通货交税，作嫁妆，犒赏士兵，还有人用银屑往里掺假。(比咱们注水要高大上阿)

话说香料为啥那么贵？关键在于它是“来自天堂的圣物”！

中世纪初，圣徒伊西多尔就解释了出产香料的“东方”与“人间天堂”的联系：“伊甸园……里面长着各种奇花异木和结果实的树。那里既不冷也不热，永远是春天。可对人类来说不幸的是，这个乐园四周被‘如剑的火焰和冲天的火墙’所围绕。”

开了这么个头，一系列随心所欲的附会挡也挡不住。《圣经》里说的伊甸园之水，不正是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恒河的源头吗？这些河流绕过了火焰屏障，把神圣的香料送到了信徒手里，这火焰屏障，一定就是摩鹿加群岛上的那座火山！

十字军东征的生还者描述得有鼻子有眼，营销天才们也在利益的驱使下积极配合。“天堂谷物”这样的名字在13世纪后的香料账本上出现了！神圣的光环掩盖了来历，天堂已经成了一个和任何其他地方一样的，具体可信的产地。

单凭一个宗教上的传说，很难使一个时代疯狂。坐实“天香”盛名，成功抬高其价格的，是香料远在“天涯海角”的地理位置和扑朔迷离的贸易过程。

从采集到消费，贸易辗转于海陆，路途曲折多歧。这使得即便是参与其中的船员和经销商，也很难知道上家是谁，货物去往何处。更没有人能了解整个体系的全貌——贸易只是一部分一部分地进行，从一个中间人转到另一个中间人……

遥远的产地和令人迷惑的细节，宗教的感召和营销的煽动，确证的事实和存心的附会，合力把香料捧上了天。

丁香，胡椒和肉豆蔻不再是简单的食物，它们顺利地与权力，信仰和奇迹结合，频繁现身王室盛大的欢宴，充当教皇与君主之间的馈赠。它们被认为能“催发情欲”，还成了治疗心脏病，坏疽，癫痫，痢疾等各种疾病的常规药物。不幸被下毒，就用香料解毒；鼠疫袭来，就用香料抵御恶气；再不济，还能用它防腐尸体……可惜香料的药用价值实在有限，至多只能惠及尸体了。倒是鼠疫的爆发，和运香商船上的黑老鼠脱不了干系。

未知和距离是想象力最好的培养皿，“天涯海角”就这样诱惑着中世纪，成就了声名显赫的“软黄金”。这真不是我们这些GPS定位时代的“地球村民”所能想象的。

本文由 赛娜 为罗辑思维编写，素材来源：（澳）杰克·特纳著《香料传奇：一部由诱惑衍生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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