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Stanley Spencer

经常要面对一个疑问：人生有无意义？

我会给出一个骑墙的答案，人生，既有意义，也没有意义。

不说宇宙，仅在银河系，地球都是一粒微尘，一个人，是微尘之上的微尘，有何意义可言？就是人类灭绝了，也是微尘级事件。

细想人类，他们是没有意义的。所谓的进步是这样的：绝大多数人，99.9999%，只是完成物种繁衍，等着某个天才，无中生有地搞出新技术，彻底提升人类的生活或认知水平，比如图灵发明计算机，比如乔布斯将智能手机彻底推广——所以我们今天能如此方便地拿着手机阅读。

我肯定不主张悲观地放弃人生：既然没有意义，那就混吃等死。我也不盲目乐观地认为，只要你努力，就能成为改变人类的那0.0001%——估计你我都没这个机会，至少我没有。

前几天，说到自己要工作到一百岁，有个朋友问到：难道不能平淡生活，非得追求优秀？（电气工程师陶渊明）

无法优秀，就有罪过。从家庭到学校，这是教育犯下的核心之错，只有前几名的孩子，觉得自己正常，其他孩子，充满了羞愧与自责：我是笨蛋！我太无能了！慢慢形成所谓的“愧基人格”，不接受平淡的、普通的、会犯错误的人生，要么幻想自己是绝对完美的圣人，要么鄙视自己为一无是处的贱人。

工作到一百岁，在我看来，并非追求优秀，不是不接受平淡，它正是告别“愧基人格”的人生体验，舒服得不想停止。早起耕种的一百岁农夫，他的劳作，对他人没有意义，没人因他退休饿死，他只是取悦自己，或许叶面上的露珠实在美妙，每天都要欣赏。

我们这些平凡的微尘，三步以外，并无意义。越宏大，越无意义，意义只在自己身上，和，在那三步之内，另一个爱你的平凡的人。好了，去抱她（他）一下，亲他一下，又工作，又享受，活过一百岁，两粒微尘一起跳舞，这才是人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