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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艾米莉的名单”说起
每逢选举,艾米莉那里就有长长的一串名单。在今年的这个名单上,排在第一位的明星是民主党的总统竞选人希拉里,接下来是新罕布什尔州的前州长、联邦参议员候选人简妮•沙希恩、北卡罗莱纳州长候选人贝弗莉•普度、亚利桑那众议员候选人安妮•科克帕特里克、弗吉尼亚众议员候选人莱斯莉•拜恩,以及许多位联邦和地方政府职位的候选人。她们统统都是女性,基本上是民主党人。艾米莉正在倾其全力为她们募捐和助选。数以百万计的金钱,通过艾米莉流向了全国各地的妇女候选人。
“艾米莉的名单”是美国最大的政治行动组织,有着非常强的募捐能力。自从1985年以来,该组织已经募集了超过两亿四千万美元,专门用于帮助支持妇女堕胎权的女性候选人。在该组织的鼎力相助下,大批妇女被选进了各级政府机构,其中包括八位女性州长。艾米莉已经成为美国最大、最有影响的直接政治募捐人组织。
选举政治的酵母
1985年的一天,二十五位妇女到爱伦•马尔科姆家中聚会。就跟中国俗话说的那样,“三个女人成个墟”,这些女朋友们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见了面之后都唧唧呱呱地聊了起来。
不过,这天她们聊的不是家常,而是如何创造历史。
1947年出生的女主人爱伦是一位富有的女继承人,也是一位女同性恋者。自1969年大学毕业之后,爱伦就一直为各种各样的政治团体工作,是婴儿潮一代人中典型的政治活跃者。她当时属于民主党中比较激进的一翼。这天来到这里的朋友们也都是民主党人。
令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妇女感到愤愤不平的是,美国妇女虽然在1920年获得了选举权,可是六十五年过去后,妇女在政治上依旧没法摆脱从属的地位。国会中的女议员寥若晨星,民主党方面甚至从来没有妇女被选入参议院,只有七位妇女担任过州长职务,根本没有女性有过问鼎白宫的机会。在1982年的选举中,密苏里州的哈利亚特•伍兹要竞选参议员。这位在地方上颇浮人望的女政治领袖在得不到民主党大佬们支持的情况下依旧赢得了党内初选,但是在最后的选举中由于缺乏资金,以不足百分之二的选票输给了共和党的对手。那年,伍兹是唯一的一位竞争参议院席位的妇女候选人。
爱伦是伍兹的坚决支持者。看到这一切,爱伦和她的朋友们认为,是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了。她们都是六十年代学生运动和民权运动的浪潮的过来人,对于政治运作已经相当熟悉。她们知道,妇女当选难不是因为没有能力,而是欠缺资金和后盾。在美国的政治现实中,妇女候选人想要争取公众的承认,必须有充足的竞选资金。而要募捐,最困难的就是第一笔钱,类似于商业上的第一桶金。有了这第一笔钱之后,竞选就有可能往下进行。而相对于男性候选人来说,女性候选人募捐的困难大得多。不仅因为多数女性候选人的知名度远不如她们的男性对手,而且也因为她们没有对方那么多的工商政界关系。
爱伦和她的朋友们决定成立一个组织,专门帮助女性候选人募集这第一笔钱。她们给自己的组织起了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艾米莉的名单。事实上,“艾米莉”(Emily)是一句英文的缩写:“Early money is like yeast”(早来的钱就像酵母),因为那会使得面团发酵。
“艾米莉名单”的办公室最早设在爱伦家的地下室,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不拿工资的义工。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组织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在华盛顿的总部有七十名全职工作人员,在全国有超过十万名的会员。在二十三年的时间里,艾米莉的名单是数百名竞选成功的妇女的坚强后盾。这个名单中包括七十位联邦众议员、十三位联邦参议员、八位州长,以及州和地方一级的议会代表。
聚少成多
“艾米莉名单”的成功,得益于该组织特殊的募捐方式。美国法律不允许公司和组织直接给候选人捐款,而个人的捐款也不得超过一定的数目。这个数目在2004年是两千美元,2008年为两千三百美元。哪怕是腰缠万贯的富翁,给到一个候选人手里的钱也只能是这么点。当然,有钱人可以支持很多个候选人,也可以捐给政党(上限为两万八千五百)。
按照法律规定,公司和组织可以成立所谓“政治行动委员会”,从自己的下属或者会员哪里募捐。但是,这种委员会给一位候选人的捐款只有五千美元的上限。另外还有一种越来越常见的结合组织与个人捐款的做法,就是由组织或一些有关系的个人出面,或是通过召集活动或是通过邮件,为候选人募捐。这些钱都是来自个人,只是由组织者将支票或者现款集成一笔再交给候选人。这种做法被称作bundling(捆扎)。“艾米莉的名单”就是将“bundling”做得最为出色的一个组织。
“艾米莉的名单”的工作分为两大部分。首先,该组织挑选出一批要支持的候选人。这些候选人必须先符合两个基本条件:她们必须是妇女,必须坚决支持妇女堕胎权。毫不奇怪的是,这个名单上几乎是清一色的民主党。许多妇女候选人会找上门去争取支持,而该组织则从候选人中仔细挑选那些机会比较大的人列入名单上。这是第一张名单。
第二部分的工作就是拉出第二张名单,上面是有意给这些妇女政治家捐款的人,也就是该组织的会员。每个会员都要承诺支持至少一个在“艾米莉名单”上的候选人。这张名单上最早的成员是爱伦和她的朋友们,之后是朋友的朋友。这个网络不断地扩大,形成了今日超过十万人的规模。
在有了这两张名单之后,该组织就将第一张名单提供给后一张名单上的人。过去用的是邮寄的方式,最近几年更多通过互联网。会员们从名单上挑选出自己有意支持的候选人,将捐款寄到“艾米莉的名单”那里,由该组织将这些捐款集中起来交给候选人。
2005年,在“艾米莉名单”成立二十周年的纪念会上,出席的贵宾中包括了一批受该组织资助而竞选成功的女政治家,其中有如今已经是议长的众议院少数党领袖波洛西、密西根州州长格拉赫姆、马里兰州的参议员穆卡尔斯基,等等。1986年竞选参议员成功的穆卡尔斯基是艾米莉名单最早的受益者,也是该组织在联邦一级选举中最早的成功。穆卡尔斯基激动地对爱伦•马尔科姆说:“你改变了美国政治的面貌。”
“艾米莉”模式
随着美国政治募捐法律日益严格,大公司和大富豪给政党和候选人捐款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艾米莉”的模式在政治竞选中也得到了更多的重视。将这种模式运用得登峰造极的,是卡尔•罗夫一手培植起来的共和党募捐网络“布什先锋”。在2000和2004年的大选中,参加这个募捐网络的人只要募得十万美元,就能够得到“布什先锋”的称号。募得二十万、三十万的人还能上升到另外两个级别。在2004年的大选中,获得“先锋”称号的有三百二十七人,上升到跟高级别的另外有二百二十一人。
在今年的大选中,希拉里也采用了“布什先锋”的模式。每个为希拉里募得十万美元以上的人,能够获得“HillRaiser”的称号。迄今为止,获得了这个称号的有二百三十三人,中间不乏知名的政界、商界、社会人士。比如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篮球巨星魔术约翰逊和惊险小说作家约翰•格里逊等人都名列其中。
许多比较小的利益集团也逐渐通过bundling的模式来增加自己的影响。比如亚裔,由于人数比较少,居住也很分散,平时在政治上没有多少声音。在这次的大选中,许多地方的亚裔团体都举行了募捐活动,用聚少成多的方式来扩大自己的力量。
不过,bundling也有让候选人头痛的地方。出面举行募捐活动的有各式各样的人,候选人筹钱心切,往往顾不上去调查这些人的背景。一不小心,沾上了外国势力、黑社会、或者别的什么非法份子,就有可能出现政治献金丑闻,从而影响整个选举大局。希拉里和奥巴马都吃过这样的亏。
金钱是选举政治中必不可少的要素。在美国今天的募捐制度下,选举的经费主要来自于个人。一个候选人的筹款能力,反映了他(她)在民众中的号召力。同时,所有希望能够对政治产生影响的集团,也都需要有“艾米莉名单”这样的组织来推动政治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可以说,无论是候选人还是社会集团,都需要有自己的“艾米莉名单”。
“艾米莉的名单”是美国最大的政治行动组织,有着非常强的募捐能力。自从1985年以来,该组织已经募集了超过两亿四千万美元,专门用于帮助支持妇女堕胎权的女性候选人。在该组织的鼎力相助下,大批妇女被选进了各级政府机构,其中包括八位女性州长。艾米莉已经成为美国最大、最有影响的直接政治募捐人组织。
选举政治的酵母
1985年的一天,二十五位妇女到爱伦•马尔科姆家中聚会。就跟中国俗话说的那样,“三个女人成个墟”,这些女朋友们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见了面之后都唧唧呱呱地聊了起来。
不过,这天她们聊的不是家常,而是如何创造历史。
1947年出生的女主人爱伦是一位富有的女继承人,也是一位女同性恋者。自1969年大学毕业之后,爱伦就一直为各种各样的政治团体工作,是婴儿潮一代人中典型的政治活跃者。她当时属于民主党中比较激进的一翼。这天来到这里的朋友们也都是民主党人。
令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妇女感到愤愤不平的是,美国妇女虽然在1920年获得了选举权,可是六十五年过去后,妇女在政治上依旧没法摆脱从属的地位。国会中的女议员寥若晨星,民主党方面甚至从来没有妇女被选入参议院,只有七位妇女担任过州长职务,根本没有女性有过问鼎白宫的机会。在1982年的选举中,密苏里州的哈利亚特•伍兹要竞选参议员。这位在地方上颇浮人望的女政治领袖在得不到民主党大佬们支持的情况下依旧赢得了党内初选,但是在最后的选举中由于缺乏资金,以不足百分之二的选票输给了共和党的对手。那年,伍兹是唯一的一位竞争参议院席位的妇女候选人。
爱伦是伍兹的坚决支持者。看到这一切,爱伦和她的朋友们认为,是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了。她们都是六十年代学生运动和民权运动的浪潮的过来人,对于政治运作已经相当熟悉。她们知道,妇女当选难不是因为没有能力,而是欠缺资金和后盾。在美国的政治现实中,妇女候选人想要争取公众的承认,必须有充足的竞选资金。而要募捐,最困难的就是第一笔钱,类似于商业上的第一桶金。有了这第一笔钱之后,竞选就有可能往下进行。而相对于男性候选人来说,女性候选人募捐的困难大得多。不仅因为多数女性候选人的知名度远不如她们的男性对手,而且也因为她们没有对方那么多的工商政界关系。
爱伦和她的朋友们决定成立一个组织,专门帮助女性候选人募集这第一笔钱。她们给自己的组织起了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艾米莉的名单。事实上,“艾米莉”(Emily)是一句英文的缩写:“Early money is like yeast”(早来的钱就像酵母),因为那会使得面团发酵。
“艾米莉名单”的办公室最早设在爱伦家的地下室,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不拿工资的义工。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组织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在华盛顿的总部有七十名全职工作人员,在全国有超过十万名的会员。在二十三年的时间里,艾米莉的名单是数百名竞选成功的妇女的坚强后盾。这个名单中包括七十位联邦众议员、十三位联邦参议员、八位州长,以及州和地方一级的议会代表。
聚少成多
“艾米莉名单”的成功,得益于该组织特殊的募捐方式。美国法律不允许公司和组织直接给候选人捐款,而个人的捐款也不得超过一定的数目。这个数目在2004年是两千美元,2008年为两千三百美元。哪怕是腰缠万贯的富翁,给到一个候选人手里的钱也只能是这么点。当然,有钱人可以支持很多个候选人,也可以捐给政党(上限为两万八千五百)。
按照法律规定,公司和组织可以成立所谓“政治行动委员会”,从自己的下属或者会员哪里募捐。但是,这种委员会给一位候选人的捐款只有五千美元的上限。另外还有一种越来越常见的结合组织与个人捐款的做法,就是由组织或一些有关系的个人出面,或是通过召集活动或是通过邮件,为候选人募捐。这些钱都是来自个人,只是由组织者将支票或者现款集成一笔再交给候选人。这种做法被称作bundling(捆扎)。“艾米莉的名单”就是将“bundling”做得最为出色的一个组织。
“艾米莉的名单”的工作分为两大部分。首先,该组织挑选出一批要支持的候选人。这些候选人必须先符合两个基本条件:她们必须是妇女,必须坚决支持妇女堕胎权。毫不奇怪的是,这个名单上几乎是清一色的民主党。许多妇女候选人会找上门去争取支持,而该组织则从候选人中仔细挑选那些机会比较大的人列入名单上。这是第一张名单。
第二部分的工作就是拉出第二张名单,上面是有意给这些妇女政治家捐款的人,也就是该组织的会员。每个会员都要承诺支持至少一个在“艾米莉名单”上的候选人。这张名单上最早的成员是爱伦和她的朋友们,之后是朋友的朋友。这个网络不断地扩大,形成了今日超过十万人的规模。
在有了这两张名单之后,该组织就将第一张名单提供给后一张名单上的人。过去用的是邮寄的方式,最近几年更多通过互联网。会员们从名单上挑选出自己有意支持的候选人,将捐款寄到“艾米莉的名单”那里,由该组织将这些捐款集中起来交给候选人。
2005年,在“艾米莉名单”成立二十周年的纪念会上,出席的贵宾中包括了一批受该组织资助而竞选成功的女政治家,其中有如今已经是议长的众议院少数党领袖波洛西、密西根州州长格拉赫姆、马里兰州的参议员穆卡尔斯基,等等。1986年竞选参议员成功的穆卡尔斯基是艾米莉名单最早的受益者,也是该组织在联邦一级选举中最早的成功。穆卡尔斯基激动地对爱伦•马尔科姆说:“你改变了美国政治的面貌。”
“艾米莉”模式
随着美国政治募捐法律日益严格,大公司和大富豪给政党和候选人捐款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艾米莉”的模式在政治竞选中也得到了更多的重视。将这种模式运用得登峰造极的,是卡尔•罗夫一手培植起来的共和党募捐网络“布什先锋”。在2000和2004年的大选中,参加这个募捐网络的人只要募得十万美元,就能够得到“布什先锋”的称号。募得二十万、三十万的人还能上升到另外两个级别。在2004年的大选中,获得“先锋”称号的有三百二十七人,上升到跟高级别的另外有二百二十一人。
在今年的大选中,希拉里也采用了“布什先锋”的模式。每个为希拉里募得十万美元以上的人,能够获得“HillRaiser”的称号。迄今为止,获得了这个称号的有二百三十三人,中间不乏知名的政界、商界、社会人士。比如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篮球巨星魔术约翰逊和惊险小说作家约翰•格里逊等人都名列其中。
许多比较小的利益集团也逐渐通过bundling的模式来增加自己的影响。比如亚裔,由于人数比较少,居住也很分散,平时在政治上没有多少声音。在这次的大选中,许多地方的亚裔团体都举行了募捐活动,用聚少成多的方式来扩大自己的力量。
不过,bundling也有让候选人头痛的地方。出面举行募捐活动的有各式各样的人,候选人筹钱心切,往往顾不上去调查这些人的背景。一不小心,沾上了外国势力、黑社会、或者别的什么非法份子,就有可能出现政治献金丑闻,从而影响整个选举大局。希拉里和奥巴马都吃过这样的亏。
金钱是选举政治中必不可少的要素。在美国今天的募捐制度下,选举的经费主要来自于个人。一个候选人的筹款能力,反映了他(她)在民众中的号召力。同时,所有希望能够对政治产生影响的集团,也都需要有“艾米莉名单”这样的组织来推动政治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可以说,无论是候选人还是社会集团,都需要有自己的“艾米莉名单”。